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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射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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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射柳】2

◎這是我家的茶壺◎

“你有沒有受傷?”

盡管杜雪娘的胳膊與身上到處都有因為掙紮與男人暴行造成的淤青與擦傷,火辣辣地疼著。

但她驚魂未定,又因方才之事感到極度羞恥,更不可能在陌生男子面前挽袖查看自己的傷處。

聽到少年的問話,她也只是默默地垂下頭搖了搖。

兩串淚珠落在地上。

溫涵對這樣的事完全沒有經驗,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才妥當,撓了半天的頭才道:“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兒?”

杜雪娘點了一下頭,細聲道出燒餅鋪的位置。

溫涵便朝巷子外走,杜雪娘跟在他後面。溫涵走出幾步後回頭一看,她已經在他後面十來步遠的地方了,才意識到自己走得太快,訕訕地停步等她跟上。

他讓小廝去傳話,讓自家的馬車駛到街口。

到了馬車旁,杜雪娘略顯遲疑,畢竟才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面對這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陌生男子,她亦不敢輕易相信。

溫涵哪兒能明白她的顧慮,只當她是受了驚嚇,還驚魂未定。見她遲疑不敢上車,便道:“若是你在附近有認識的人,我陪你走著過去也行。”

杜雪娘想到鄔青葉,便點了下頭,朝靶場方向指了指。

溫涵腦海中靈光一現,問道:“你是不是杜小娘子?約了青葉在這裏碰頭?”

杜雪娘訝然擡頭。

溫涵這才看清她面容,一雙翦水大眼瑩瑩含淚,眼圈帶著桃花般的艷色,雙頰卻【工/仲/呺:尋甜日記】如新雪般柔軟潔白,竟是個極美的少女。

溫涵的心口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突突地跳了起來,頓時變得語無倫次:“原來,原來真是你,我就是來找你的……啊,不是我找你,是青葉要比賽,沒法找你,我就幫她找你,想不到想不到……”

聽他提及方才的事,杜雪娘頭一低,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溫涵急忙改口:“我陪你去找她,走吧。”

杜雪娘這會兒其實什麽人都不想見,只想快些回家,原先是不敢相信這陌生少年,但聽他叫得出自己的姓氏與青葉的名字,連她在這裏比賽都知道,且正是青葉拜托他來找自己的,說明青葉也信任他。

於是她輕輕搖了搖頭:“我還是想回家……”

溫涵撓頭:“那你還上車嗎?”燒餅鋪子走著過去可有點遠。

杜雪娘點頭。在扶著馬車門登車時,衣袖滑下寸許,露出她腕上的淤青與抓傷,白皙的肌膚綻開了鮮紅的裂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溫涵不禁倒抽口冷氣,急道:“你受傷了怎麽不說?快點上車,我送你去治傷。”

上半場的射柳結束之後,會留一炷香的時間給選手稍作休整,此時便有雜耍百戲登場,觀眾亦不會無聊。

在選手休息棚外不遠處的樹蔭下,有兩人竊竊私語,幾次提到三十六這個數字,不一會兒,其中一人便往馬欄而去。

鄔青葉回到休息處,還是沒見到杜雪娘與溫涵,不由納悶,怎麽讓他去找一下雪娘,連他人都不見了?

反倒是溫媛溫嫒姊妹倆不見半點擔心,大概溫涵經常幹出這種事,她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因為上半場射柳拔得頭籌,鄔青葉一回來便引起了所有選手的矚目,都在打聽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女到底是何方人氏。亦有人上前向她祝賀,借以打聽她的來歷。

鄔青葉雖是小山村裏長大的姑娘,但因為容貌出眾的關系,以前在縣城與鄉裏趕集時,常常被各種各樣的目光打量,已經習以為常,面對如此關註,倒也絲毫沒有發怵或是不自在的感覺,依然淡定自若,大方應對,反而更讓人覺得高深莫測了。

謝允非在不遠處看著,本來想等人散去些了再向她祝賀,待見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再這樣下去,她得不到休息,勢必會影響下一場的射柳。

他擠進人群,朝周圍人道了聲:“抱歉,舍妹需休息一下。還請諸位先散了吧。”

眾人見狀也不好再繼續打擾,便陸續散去。

謝允非帶著鄔青葉走到棚子一角人少處才停下。

鄔青葉朝他笑著點點頭:“多謝你了。”

謝允非微笑道:“我自作主張喊了你一聲妹妹,你不會怪我吧?”

鄔青葉搖頭:“怎麽會呢?多虧你替我解圍,我才能松了口氣呢。”在方才的情況下,他以兄長身份出來擋駕是最合適的。

謝允非問她:“你要不要喝點水?”

“我帶了。”鄔青葉正要讓小蘭把茶水拿出來,回首間忽然看到了紀無咎,頓時眼睛便亮了:“你來了?我已經比過半場了。”

“我知道。”紀無咎說著走近過來,站在她身邊面對謝允非,卻又十分微妙地靠前半步。

“你沒看到,”鄔青葉轉身面對他,依舊興奮不已,“我自己都沒想到能一口氣射斷那麽多,聽到報數時,我差點以為是數錯了呢!”

紀無咎含笑不語。他趕到時正逢青葉上場,他便沒有登上看臺,只在附近找了處地方看她比賽。

靶子是豎著不動的,只要臂力夠,隨便瞄準多久都行,這樣練出來的“神射手”,一旦把規則改成“在盡短時間內,射中盡可能多的目標”時,就會失去原本的準頭。

但鄔青葉的射術是在山中狩獵時練成的,獵物於雜草林木中穿梭奔跳,稍縱即逝,只有抓住短短瞬間機會,才能射中獵物。所以她逮著機會就會立即出手。

記籌人沒有數錯,因為他也在數著。

謝允非在紀無咎出現時笑容便淡了。

他對紀無咎並無一絲一毫的好感,此人以一介宦官身份,卻妄涉朝政,迫害百官,以緝察為名,屠戮忠良,大肆斂財,中飽私囊,其本人與其所掌緝事局實為朝廷的一顆毒瘤。

偏偏鄔青葉相信他是個好人。

謝允非做不來在人背後議論其是非,哪怕說的是事實。

哪怕內心再反感,他仍是耐心地等著鄔青葉與他說話告一段落了,才上前行禮。

紀無咎掠了謝允非一眼,微微頷首。

謝韋是個頗為狡猾的人,明著並不與他針鋒相對,在朝中遇見時,總是一付謙和的樣子,甚至會頗為誠懇地向他征詢意見。但在暗中,謝韋可沒給他少下絆子,時時刻刻都在等他露出破綻,好給予致命一擊。

謝允非則與他父親不同,畢竟還年輕,敵意都露在表面,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但拋開政見的不同,在為人方面,謝韋也好,謝允非也好,都堪稱正人君子的代表,中正持重,溫良恭儉,重情重義。

紀無咎自己雖然看不上這種自詡清高的正人君子,但若要作為托付終身的對象,謝允非還真算得上是個不錯的人選,至少比濮文洲強。

理是這個理,但紀無咎看謝允非時,還是覺得很不順眼,時時都有一針紮死這小子的沖動。

鄔青葉:“……”野豬精又擺臭臉了。

上回謝允非與莫夫人一同來紀府勸她回去時,紀無咎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而在來京的路上,她也聽謝允非提過他對紀無咎的看法。

朝廷或是官場上的事她是不懂的,但她希望他們兩個能好好相處,別一見面就和鬥雞似的。

她叫來小蘭,從冬籃裏取出保著溫的茶水和茶杯:“坐下喝杯茶吧。”

謝允非走到鄔青葉對面坐下。紀無咎歪了歪嘴角,在鄔青葉身邊坐下了。

謝允非:“……”通常情況下紀無咎不是應該坐在他旁邊的嗎,雖然這種長條形的椿凳並沒有明顯的座位區分,但他坐得離青葉也太近了點,是稍微一擡胳膊就能碰到彼此的距離。

鄔青葉確實是口渴了,坐下便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幹了杯中茶水。

她剛放下空杯,紀無咎和謝允非先後擡手伸向茶壺,幾乎同時抓住了壺把。

謝允非:“還是讓晚生來倒吧。”

紀無咎:“放手。”

謝允非:“紀太保何等身份,何需親自動手倒茶?”

紀無咎:“這是我家的茶壺。”

鄔青葉:“…………”這樣下去恐怕直到休息結束她都喝不上第二杯水了。

她回頭問小蘭:“還有別的水嗎?”

“有。有香花熟水,還有荔枝飲、橙果飲……”小蘭一邊報,一邊取出各種瓶瓶罐罐還有壺,“果粉沖的都是涼的,香花熟水是溫的。”

鄔青葉隨手拿了瓶涼的果飲喝,轉頭看去,那兩人已經松開了茶壺,像是沒事人一樣托著茶杯品茶。

鄔青葉:“……”

一炷香的時間並不長,場上百戲退去,響起了激昂的鼓聲,預示著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

鄔青葉不太放心地看了眼紀無咎和謝允非,當著她的面已經這樣了,她走後這兩人間不會出什麽事吧?

這時甲一走近紀無咎身後,在他耳邊低語。紀無咎眉梢微挑,起身朝棚子外走去。

鄔青葉不禁感到失落:“你又要走了嗎?”她已經兩三天沒有見過他了,她的下半場比賽他也不看了嗎?

紀無咎停步回頭:“只是一點小事要處置罷了,一會兒就好。”

與她目光相對時,他微微一頓,又補了句:“我不走。你好好比賽。”

鄔青葉欣然笑了:“我會的。”

靶場上已經重新插好了密密一排柳枝,枝條上系著不同顏色的絲帶,絲帶在風中飄拂,也帶動柳枝不住輕晃,更添難度。

騎射的規則與上半場有所不同,選手仍舊分為十人一組,出發前每人發一根絲帶,上場後只能射十箭,也只能射系著相同顏色絲帶的柳枝。若是射錯別人的柳枝,便等於替別人添了一籌。

第一個選手出發,大約射了三四箭之後,第二個選手就要接著出發,避免賽程拖得太久。

不過因為上半場比完之後,選手之間的得籌數相差較大,很多人即使騎射拿到所有的十籌,也無法爭得優勝,就此棄賽的也不少。最終只餘下不到半數的選手,正好分成兩組。

第一組選手全數賽完後,場上清點射斷的柳枝,重新插上新柳枝。與此同時,第二組開始點名。

“二十九號,殷朔。”

這個名字一報出來,在場的選手紛紛註目,因為這就是全場拿到第二多籌數的選手,也是去年獲得射柳頭一名的優勝者。

“在。”應聲而出的正是方才站在樹蔭下竊竊私語之人。

“三十六號,鄔青葉。”

“三十九號,甄璟雯。”

觀眾都開始期待興奮起來,上半場得籌數前三位的選手都集中在這一組,同時這也是今天的最後一組上場選手,果真是最精彩的留到了最後!

殷朔斜了一眼鄔青葉。

今年不知為何突然改了規則,他已經算得上是眼疾手快了,卻還是沒有這個小丫頭得籌數多,這一場哪怕十根柳枝都射斷,也只有三十一籌。而鄔青葉只要在十根柳枝中射斷三根,就能贏過他了。

殷朔把目光投向場邊,看到五郎朝他點了一下頭,顯然已經辦妥了。

他嘴角微露一絲冷笑,這不知從哪個旮旯山村跑出來的小丫頭,怎能讓她拿到頭名?

作者有話說:

紀無咎:這是我家的茶壺,我家的茶杯,我家的娘子。你想也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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